毛丹青看日本：日本新干线的穿刺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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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走日本》里有过两篇新干线的文字，一篇是写行车的，一篇是写站台的。遇上日本连休，主要城市的列车客运量猛增，乘车率高达165%以上，没座位的乘客只有站着受罪的份儿了。
铁路给我的感觉似乎与国度无关，无论车头有多么怪异，圆的、方的、或者像那尖嘴爬虫的，只要它是列车，都必定有两条铁轨。春天，野花漫坡，铁路蜿蜒，从车厢内纵目眺望，竟然人影如镜，山涧的深绿似乎奔泻而来，偶尔出现于车窗上的线状水纹，清彻澄明。
我跟摄影师翟东风仁兄一路往西，从大阪往九州的博多，当入住别府温泉的一家旅馆的时候，已经是一轮空明朗月。我把这次铁道旅行说成“穿刺行”。原起于地图上的日本位于中国的东边，同时，沿路的景致也是非常东方的感觉。
土田晶代，新干线驾驶员，一个小个子的女孩儿。笑起来很甜，而且没有一般日本女孩儿一笑就用手捂嘴的习惯。她端坐在大阪车站的驾驶员工作室内，身姿笔直，说话时的神情跟她驾驶新干线时的样子似乎很接近，这当然是我后来跟她进入驾驶台的观察。“公司有一个意见箱，谁觉得哪处不好就可以写条子，表达自己的意见。我是驾驶员，总觉得新干线上那条亮亮的绿色并不好看。” 她一边说，一边继续端坐，说话的时候没用任何手势。我问她：“高速列车的驾驶员，大概不是每个女孩儿都能考上的吧？”
“我过去学服装设计，跟铁路没什么关系，可几年前日本开始出现了女驾驶员，我就坐不住了，一直想把新干线当成自己的坐骑。”据大阪车站的站长介绍说，土田小姐所属的西日本旅客铁道株式会社从2002年录用女驾驶员，至今全线共有11名。
上午9点过后，上班族穿梭往来的大阪车站显得平静下来，不少游客背着很大的双肩包，逐一游动在站台上。他们有的谈笑，有的手拿地图指点，整个气氛犹如快乐的假日一样。我们跟着土田小姐从车站的驾驶员通道走出来，她的步伐不大，但十分紧凑，每迈出一步又十分均匀。通道的上面是钢架子搭出的屋顶，或许因为如此，土田小姐的脚步声似乎也渗透了一股金属的响声。
新干线即将离站，土田小姐进入驾驶台，她抬起胳膊，伸出右指，对准每一个需要检点的目标高声喊道：“信号确认！8节车厢确认！发车前1分钟！” 新干线缓缓启动了，推进器在她的右手中，从下往上，整个车头从驾驶台看上去，似乎充满了她那肃穆的眼光，尽管她的个子很小，但端坐在驾驶台上，就连本来并不显大的迎面玻璃也变得大起来，尤其是车窗两侧不断有山水闪过的时候，清辉烁烁、波光飞影，有时令人大有“以速灌我”之错觉。
土田小姐驾驶的新干线最高时速达到283公里，这个数字从仪表盘上显示出来的时候，恰好是从隧道飞驰而过的一瞬间。驾驶台被一道阳光射入，映红了她的面颊，这时，我才发现土田小姐肃穆的眼光其实是非常美丽的。
上图是摄影师翟东风拍摄的，当时我们得到了日本铁道部门的特别许可，在一名中年铁道员的陪同下一直蜗在驾驶室的里面，新干线的驾驶室并不大，三个人进去已经显得很窄小了。日后翟东风跟我说；“我拍她的背景和车窗外的风景的时候，觉得自己的身子被钳入了后面的墙壁一样。”无疑，这是一张珍贵的照片。
文章授权转载自毛丹青新浪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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