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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堺雅人 憧憬的日子》

来东京后最初的两年时间,我一直住在宿舍里。

那是位于市谷的宫崎县学生宿舍。房租低到令人惊讶(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一万七千日元),而且没有门禁,对于刚上京的年轻人来说真是近乎完美的栖身之所。

但唯有一点不足之处,那就是口音总是无法改正。

宿舍约有一百人左右居住。当然,大家都是宫崎县出身的学生。在同一区域还有宫崎县府的宿舍,供到东京赴任的政府职员及其家人居住。同时还提供宫崎县民进京之时的暂居之所,所以多的时候甚至有近三百名宫崎人聚集在市谷地区的一角。

很多大使馆也位于市谷地区,每个国家都形成他们各自的一个小团体,而这其中,尤以我们“小宫崎”是不容小觑的势力。从环境上来说,基本上相当于整个村子原封不动从宫崎县搬到东京,所以没人勉强自己特意去学标准语。

即便不是环境问题,宫崎口音也比较难改。直到如今,我一旦感情激动或者要说关键台词的时候,就会不由自主爆发出宫崎口音,让周围人下巴跌落。

进京一个月后,我加入了大学的戏剧研究会。我自我感觉自己说的是标准的普通话,但实际上宫崎口音似乎非常严重,为此没少受前辈的责备。研究会给每位成员都发了一份叫做《滑舌表》绕口令一览表,我就是通过上面的「お綾や親におあやまり、お綾や八百屋におあやまりとお言い」「抜きにくい釘、引き抜きにくい釘、引き抜きにくい釘抜き」等绕口令,逐字记忆标准口音,甚至连外语的例句也逐一背诵。

在此期间,我几乎不与其他的住宿生讲话。一方面,彼时排演及之后的收尾工作让我异常繁忙,同时,我自己也是有意识地在避开宫崎方言。深夜安静地回去,翌日又悄悄地离开,我一直过着这样的生活,直到两年后我离开市谷的小宫崎。

如今,我已不会说宫崎方言。即便我努力去说,也带有浓重的刻意感。除非是情绪高涨、感情激动时,我已然是说不了宫崎方言了。

彼时宿舍中洋溢的,定是更为丰富多样的话语。用餐时的“好吃”,喜悦之时的“谢谢”,都是质朴纯真,感情充盈。毕竟,那是自己生来即在使用的话语,而凭借这共同的语调,更多的人才得以从万千人中辨认出自己的乡人。

听到口音,不管是哪里的口音,都会让我感到愉悦。若能在旅行时听到当地的口音就更妙了。如果有“口音崇拜”这一分类的话,那我肯定符合其标准。

(我曾经跟一位操着越南口音的英语的女孩有过交谈,她的话语相当有魅力。)

话说起来,我还从不曾用宫崎口音演过戏呢。总是用十八岁之后才记住的语言,换句话说就是人工植入的语言表演,细想来,真是不可思议。

我这种状况,跟乔伊斯及乔纳森•斯威夫特等爱尔兰作家用英语写作很相似吧。是好是坏,我无从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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