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LASH MOB是网络里的词儿,有人把它翻译成“快闪党”,我觉得译名不错。至少这个字眼儿并不陌生。一个游荡于虚拟空间的词儿目前正转变为一个接一个的行为跃出网络,成为繁华都市中的突然景观。
 
所谓“快闪党”,是指一群人全靠网上的消息,或者手机短信的联络,约好某一个准确的时间某一个准确的地点,所有的人都做某一个动作,或者哭或者笑或者装扮出一个奇特的模样或者像木头人一样,站在原地雷打不动,每个人的动作仅仅维持数秒钟,然后就烟消云散,谁也不认识谁,弄得这番定格式的景观就跟突如其来的一样。以前,我连续两次遭遇了“快闪党”,一次是东京,一次是新加坡。
 
东京是在涩谷区,当时正值好莱坞大片《黑客帝国》公演,无论是十字路口的大广告牌,还是商业大厦的垂钓横幅都是清一色的黑客形象,基努-李维斯那金属般的冷扮相异常突出,尤其是那副墨镜更像一块不会反光的黑纸板,不是搭载于人的耳捎儿后,而是紧紧地贴在人的鼻梁上,不仅仅是他一个人,似乎全球所有的人都用墨镜做唯一的标志。
 
对此,我走在涩谷街头的时候并没有多想什么,可恰恰就在此时,街面上行走的众人拿出了墨镜,几乎是在同一个瞬间里,突然把墨镜戴到了鼻梁上,其人数之多,犹如天上忽降黑雨,数不清的墨镜就像鸡蛋大的雨点儿一样,形成了一个刹那间的奇观。
 
至于谁是或者谁不是“快闪党”根本来不及判断,甚至就连我这个平时都不爱戴墨镜的主儿,此时此刻居然像被众人戴上了一样,乃至眼前的景象黯然失色,唯有众人那一瞬间的墨镜发出了惊人的白光。我深知这是一个无法挽回的错觉,而这一错觉一直到众人摘下墨镜恢复了常态以后还是恍惚不定的。
 
第二次遭遇“快闪党”是在新加坡的机场大厅,当时游客很多,大都是SARS期间憋了很久没敢出门的人,从大家的笑脸上可以看出人们的欣慰。本来嘛,一个无法用肉眼看见的病菌能让你闻风丧胆,闭门守时,叫谁谁也不服。据新加坡人说,他们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国土小,哪怕往海里造一些船上人家也好,水舟如叶,万里海面皆浮萍,这该多有诗意呀。
 
跟我说这番话的人是一位杂志社的编辑小姐,也许因为她偏爱华文的古语,说起话来挺老成,有点儿不像我印象中的新加坡人。她跟我一起做日本时尚杂志的采风工作,虽然彼此不太熟悉,但她听我讲一口标准的国语,竟然变得很爱说。当她送我到的机场时候,忽然问;“毛先生,您听说过FLASH MOB吗?”
 
“当然了!” 我向她点点头,并不觉得意外。
 
“我一直想组织一次FLASH MOB,现在基本上能波及几千人呦,手机短信群发以后,不断有询问,势头很好呦。我想尽量做好。”
 
“那你想做什么FLASH MOB?” 我问她。
 
“你看,就在这个侯机大厅里,我想让许多人突然戴上白色的口罩,然后又突然摘下,你说好不好啊?”
 
“?” 我无言相对,不知为何,脑海里忽然出现了东京涩谷街头那无数的墨镜。
 
那天新加坡的“快闪党”就是她一个人,她打算“闪”的时间是我离开新加坡以后,十分不凑巧。不过,有一点是需要说明的,我知道有“快闪党”这个译名也是在我离开新加坡以后,所以,下次我问她的时候不必用FLASH MOB了。光说“快闪党”就行,而且,她听我这么问,一定是非常快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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