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00人遇难和失踪

到了地震灾区后才发现，虽然地震已经过去一个月，但是依然没有旅馆酒店可以住。因为缺电缺水，同时蔬菜和海鲜的供应很困难，饭店旅馆都没有营业。

灾难前的气仙沼市

昨日下午在岩手县釜石市结束采访后，我们不得不再开车2个多小时，摸黑回到岩手县的花卷市过夜。

今日一早要去的灾区，是宫城县的气仙沼市。这是一个日本最著名的渔港城市，在中国高级饭店里出现的“日本鱼翅”，大多来自于这里。气仙沼市的秋刀鱼，更占尽了日本全国60%的产量。

满是废墟的气仙沼市

也许因为是“同业同行”，气仙沼市与中国最著名的渔港城市——浙江省舟山市是友好姐妹城市。

满是废墟的气仙沼市

昨夜开始，天下雨，那种典型的阴雨，气温是5度，有点冷。友人木村直树找来了一双高筒雨鞋给我穿，下地干活用的。好多年没有穿这种雨鞋，倒是感觉到新鲜。

满是废墟的气仙沼市

从岩手县到宫城县的道路并没有受到太多的损坏，只是偶然有些隆起和断裂，使得司机不得不睁大眼睛时时盯着路面。

船被卷到岸上

到了灾区，才发现穿高筒雨鞋是一个多么英明的决策，因为大多是淤泥，一脚下去，可以陷进去5厘米。

满是废墟的气仙沼市

气仙沼市是此次大地震和海啸的重灾区之一，整个城区的面积，有一半被海啸冲毁了，死亡和失踪人数超过了3000人。我们的汽车进入城区，就好似来到了一个被战火洗劫过的战场，到处是倒塌的房子，到处是变了形的汽车，还有被海啸推上岸的渔轮和货船。置身于雨中的废墟，你会知道，什么叫“悲惨”，什么叫“阴冷”。

办公楼附近的停车场

5年前，我访问过这一个城市，还在海边的温泉酒店里住过一夜。气仙沼有一条很繁华的商业街，商店街的中间区域，有多家酒吧，在那里还泡了2小时，唱了《北国之春》。今天，我努力地去寻找当时的记忆，但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当地人指着远处的废墟，说：“估计应该是在那一个位置”——道路和垃圾已经绞合在一起，原来城区的轮廓已经消失。

臼井贤志和佐藤亮辅先生

我此次到气仙沼市，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任务，就是受浙江省舟山市市长周国辉的委托，代表舟山市政府和舟山市100多万人民来慰问灾区。

刚好，日本执政的民主党干事长冈田克也今日上午也到这个城市里来视察，所以，市长菅原茂和市政府的主要干部都去陪了冈田干事长。

最先赶来接待我的是气仙沼市渔业协会会长佐藤亮辅先生和气仙沼商工会议所会头（会长）臼井贤志先生。

佐藤会长介绍海啸的情景

因为家都在高台上，他们免遭了海啸的袭击，但是工厂和渔船大多被毁了，也失去了多位亲人。从地震发生至今，这两位当地的财界领袖，几乎是难得睡一个安稳觉，因为肩负着振兴整个城市渔业和经济的重任。

曾是一座很美丽的城市

臼井会长说，我们最重要的任务，是向国家和县政府（相当于省政府）争取更多的政策支援和融资优惠，帮助数千家企业从灾难中站起来。因为气仙沼市7万多人口中，有5万人从事着与渔业相关的工作。可以说，除了小孩与老人，几乎人人都在做捕鱼、杀鱼和卖鱼的工作。

海啸淹没到了3层楼高

在城区里转了一圈，居然没有找到一家开门的小饭店，也没有见到一家超市和24小时便利店，全毁了。好在我们已经有了经验，一大早做了好多的饭团带在身边，于是坐在车上就着矿泉水吃了一顿中饭。这是我一天中的第二顿“饭团饭”。后来到了避难所，知道灾民们也是一天4个饭团，突然有了一种同甘共苦的感觉。

面目全非的气仙沼市

菅原市长在送走冈田干事长一行后，立即赶回市政府会见我。

地震发生时，菅原市长刚好在办公室里，他立即启动救灾避难预案，拉响警报器呼吁市民立即避难。“海啸来得太快，太猛。地震后20几分钟，第一波就袭了过来，好多在城区里的人，根本就没有时间逃离，3000多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消失了”。菅原市长见到我，简单地介绍了地震发生时的情景。

被卷上岸的船

市政府办公楼位于一个靠近山腰的高台上，海啸发生后，海水一直涌到市政府楼前的停车场。

“漂浮”了的房子

菅原市长往港区一看，“就这么一瞬间，整个城区变成了一个汪洋大海，到处是漂浮的渔船，到处是漂浮的房子，太惨了”。他红着眼，跟我紧紧握手。

日本最大水产品市场

这里是气仙沼的鱼市场，也是日本最大的水产品交易场之一。

日本最大水产品市场

被摧毁了的日本最大的水产品交易市场。

表示感谢的菅原市长

当我把旅日舟山人同乡会捐赠的一笔心意款交到菅原市长的手里的时候，在会议室里就坐的两位财界领袖也站了起来，说“这是我们收到的第一笔来自外国友人的捐款，我们一定会很珍惜”。

我向菅原市长转交了舟山市周国辉市长的慰问信，并且很慎重其事地对菅原市长说：我今天是代表舟山市政府和舟山市人民来慰问的，周市长带来一句话：“贵市需要什么帮助，尽请提出来，舟山市政府一定鼎力相助”。目前舟山市正在开展为气仙沼市灾民的募捐活动。菅原市长听了很感动，深深地鞠躬说：“危难时候，我们深深感受到了来自中国友好城市的关怀”。

与菅原市长讨论灾后重建

我与菅原市长谈到了灾后重建的问题。我问他，当前最大的困难是什么？菅原市长说，产业复兴需要一个很长的时间，当前最大的困难，是如何安置灾民。

气仙沼市目前有9000位灾民失去了家园，目前只能生活在70多个避难所里。一半的避难所还没有通上电，也没有自来水，避难环境很糟糕。“人们都说我们东北地区的人忍耐力强，但是，都已经一个月了，忍耐也快到了极限。”菅原市长说。

为了安置这些灾民，得首先让他们有一个“家”。为此市政府将建造2000套临时住宅。建造临时安置房的钱款大多数是中央财政支出，但是，建设用地的确保、道路以及水电设施的建设，需要地方政府自己承担。“钱还是小事，重要的是，没有建房的土地。”

气仙沼市是一个半山区的城市，人口密集度最高，产业最集中的地区，是临近港湾的城区，在海啸的袭击下，整个城区变成了一片废墟。要把这个废墟清理完毕，估计需要3至5年的时间。因为日本的土地是私有制，建设临时安置房所需要的土地，原则上应该是市政府拥有的“公有地”。而市政府拥有的公有地，大多在城区的废墟中无法使用。“现在要找到一块可以建30套房子的平坦地都很困难，我们只能买私有地”。

灾后街上匆匆行走的路人

这些天来，气仙沼市政府出动了许多工作人员到处找可以建房的土地，但是很难发现一块操场大的平地。即使发现了可以建30套安置房的地块，大多是在半山腰，政府要在那里建安置房的话，单单道路和建设水电气管线建设就需要巨额的开支，在地方财政十分紧张的情况下，市政府显然很难承担。

与其他灾区相比，气仙沼市政府还是幸运的，因为大楼没有被毁，也就是说，整个城市的基础资料和市民的户籍与土地资料还在。但是，往往是土地找到了，却找不到地主。从资料上知道地主家的家址，但是那个家址已经变成了废墟，好多地主已经遇难，有的也许已经远走他乡。单单是“找地主”这件事，就够让只有一百多名市政府职员的气仙沼市头疼不已。

“灾后重建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有好几座大山需要我们去跨越去搬走，只有努力，我们才能活下去”。说这话时，这位当市长才一年的中年汉子叹了一口气，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充满哀愁，也有一丝坚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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