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人很喜欢「三」这个数字。

「三度目の正直」(第三度的正直,指胜负、占卜之类,第3次才确实可靠。「事不过三」)、「石の上にも三年」(在石头上坐个三年也会暖和之意,跟中文的「铁杵磨成针」意思一样)、「仏の顔も三度」(佛脸也只饶三次,也是「事不过三」之意」)、「早起きは三文の徳」(早起可以得三文之德,早起的鸟儿有虫吃)……这类与「三」有关的谚语不胜枚举。

中文也有许多与「三」有关的古谚:「三人成虎」、「三人行必有我师」、「三个臭皮匠,胜过一个诸葛亮」、「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至于英文呢?非常抱歉,我只知道有个「三明治」。

日本战国时代有三位先后统一天下的英雄:织田信长、丰臣秀吉、德川家康。这三位领袖因个性截然不同,后人喜欢用一首和歌来比喻他们:

「不啼叫的话,……,春晓杜鹃鸟」。

中间那句,若是由织田信长来填,必定是「快快拿下斩杀掉」;丰臣秀吉则是「我来让它展歌喉」;德川家康便是「耐守时候等它鸣」。

这三种比喻,日本初中生在「日本史」中都会学到,可说家喻户晓、人尽皆知。

杜鹃鸟不啼,冷酷无情的织田信长会性急地下令斩杀;油腔滑调的丰臣秀吉则会动用策略,绞尽脑汁诱引鸟儿高歌;现实主义者的德川家康肯定会耐着性子痴痴等,鸟儿不啼就不啼,反正「总有一天等到你」。

还有一首打油诗:「织田先捣舂,羽柴(秀吉)揉捏天下糯,坐享其成是德川」。这些和歌、打油诗不但幽默,又都形容得恰到好处。

说起来很有趣,这三位历史上的名将也跟「三」脱不了关系。例如有名的三大合战:「姊川合战」、「三方之原合战」、「长篠合战」。

家康带领援军与信长合力在姊川击溃浅井长政(1570年),日后虽然在三方之原又败给武田信玄(1572年),但最后仍在长篠与信长联手将武田胜赖打个全军覆没(1575年)。

其中以「长篠合战」最酷,据说在当时是全球最先进的战法,更与「三」有密切关系。首先是织田信长的「步枪三革命」:三千把步枪、防马栅栏、三段式攻击。

战国时代的合战以骑马武者为主,底下是长矛部队与步枪部队等兵力集团。可织田信长不但事先准备了三千把步枪,并竖立防马栅栏,再展开留芳后世的「三段式攻击」。

当时的步枪是火绳枪,打出一枪后,步兵在装第二颗子弹时须花三十秒钟。信长为了填补这三十秒钟的空白,独创出三人一组的狙击手列队。第一列,随时可以开枪;第二列,负责装弹药;第三列,清净开火后的步枪。史上最早的机关枪战法便如此诞生。

三位武将中,获得最后胜利的是德川家康,同时也揭开持续二百六十五年之久的德川幕府时代(江户时代)序幕。

家康为何能够坐吃天下大饼呢?答案当然不是杜鹃鸟到底啼叫了没,而是很可能在于他对女人的口味。

秀吉出身贫贱,喜欢名闺,遗憾的是,不知怎地,当时门第愈好的女人愈无法生子,结果秀吉只有一个儿子秀赖。家康却不计较女人家世,只要性格开朗,屁股够大,管她是农妇或是商家寡妇,一律宠爱有加,理所当然便留下11男7女的后代。

家康尤其溺爱九男、十男、十一男,生前将此三子后裔定为「御三家」,声明若是将军家没嗣子时,下一代将军必须由此三家中选出。「御三家」正是尾张德川家、纪伊(纪州)德川家、水户德川家。

到了第八代吉宗将军时,又将自己的儿子过继给田安家、一桥家,另将九代将军的儿子过继给清水家,新订立「御三卿」,更巩固了将军继承人的血脉。末代将军德川庆喜便是出自一桥家的秀逸人才。在此,「三」又是个关键数字。

一般说来,热烈崇拜德川家康的人有三种:政治家、企业家、棒球教练。换句话说,是必须管理别人的人。据说,日本棒球教练在战术上不喜积极性的攻击,总是耐心等待对方的可乘之机,再引导队员走向胜利。

有件事很有趣,据说关西有个「臭骂家康会」团体,他们认为若非家康在关东江户建设了江户城,并将政治、文化据点转移至江户,现今的大阪人便不会被冠上「商贾气质」贬评。不过,这好像有点强词夺理,当初逼迫家康到鸟不生蛋的江户,正是丰臣秀吉本人呀!

这样看下来,「三」这个数字,冥冥中似乎具有某种魔力?

若有人问我:
「结果你到底喜欢哪一位武将?」
我一定会答说:
「最好先嫁给织田信长,再以曾经是织田信长之妻的身份嫁给丰臣秀吉,最后以寡妇身份嫁给德川家康,O~HOHOHOHO......那就不用理那只杜鹃鸟到底叫不叫了,不是照样可以坐吃天下?」

嗯,好主意!一箭三雕,又符合了「三」的逻辑。
啥?答非所问?这......战国群雄又不是只有他们三位,另有所钟难道不行吗?